《人间杏色》「all卷」(37)

来源:哔哩哔哩时间:2023-05-08 01:55:01

all卷。

———

夜间静悄悄的,这座西式教堂结构的医院伫立在道路的尽头,庄重非凡,楼层上的窗格子里射出微弱的灯芒,大街上的路灯悬挂着红色八角灯笼,古色生香,与面前的西医院倒也不违和。


(相关资料图)

卷儿下了车后,满心焦急不安,根本没有功夫留意这座城市的布景,他匆匆走进医院大门,已是深夜,大厅空荡荡的,仅有一个值班的护士在柜台处。

卷儿问了飒的病房在哪里,道过谢后往三楼赶去,走廊里的灯泡很亮,他不适地眯着眼睛来到飒的病房前,失了分寸地推开门进去。

这间病房是个套件,外间是个小型客厅,卷儿进去后环视了一圈,沙发上坐着一个灰色西装的男人在低头看着书,见到卷儿后连忙站了起来说:“你是?”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惊讶,他很少会见到这么优秀的坤泽。

卷儿无瑕去顾及方棠眼中的打量,过去急道:“先生您好,我是飒的弟弟,我哥哥现在在哪里?”

这位先生“哦”了一声,笑了一下:“原来是飒的弟弟,我是飒这次生意上的朋友,叫方棠,信是我写的,你来得倒早。”

卷儿见这先生神色轻松,想必是飒的伤势已经控制住,他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:“我担心我哥哥,收到您的信后我就立刻坐车来了。”

方棠见卷儿如此担心不下,便引着卷儿走向内室的门道:“你不用过多担心,飒已经做了手术,他命大,那土匪的子弹打歪了,只擦破了些皮肉。”

方棠轻轻打开门,放低了声音说:“他现在歇下了,你进去看看他吧。”

卷儿朝方棠点了点头,方棠替他关上了门,他远远地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,脑袋上包裹着层层的纱布,还没到跟前,眼睛瞬间酸涩,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掉,他跑过去站在床边,泪眼朦胧地望着沉睡中的人。他知道方棠说得轻松是为了安慰他,人的脑袋这般脆弱,哪有挨了枪伤还能如此命大,他的哥哥一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。

卷儿小声啜泣着,旁边有椅子也没坐,满眼泪水地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,只觉得他哥哥原来也会有离开他的可能,心中更是无限悲痛欲绝,差一点,他就要见不到自己的哥哥了。

旁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,立风并未完全睡着,他为了在头上制造伤口,没有相当凶险,却也令他吃了苦头,他没有和卷儿一起生活的经历,他需要一个借口来掩盖自己的谎言。

立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,瞧见床边的人哭得眼睛泛红,情绪激动,却咬着唇不敢大声乱他。

卷儿见立风醒了,连忙上前握住了立风的手:“哥哥,受了这么严重的伤,还疼不疼了?”

是立风从未听过的轻柔语气,小心翼翼的,生怕惊了他,那双通红的双眸噙满了泪,担心地望着他,他将视线移到自己的手上,卷儿的两只手握住他的,他的每根指尖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体温,他轻轻反过手掌,将卷儿细嫩的手指头一一拢进自己的手心内,如此踏实温暖,他异常满足,脸上不由一抹淡淡的笑容:“你来了就不疼了。”

卷儿听后更是难过地撇着嘴泫然欲泣,如同小孩子一样哭得难看,字不成调:“不疼就好……”

立风虚弱地笑了一下:“别哭了,再哭我脑袋不疼,但心可就疼了。”

卷儿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,气道:“还不都是你害的。”

立风坐了起来笑说:“我害的,我害的。”

卷儿没心思跟他哥哥拌嘴,扶着立风道:“你再继续睡着吧,受了伤要多多休息。”

立风让卷儿在床边坐下,他靠在枕头上对卷儿笑得嘴角弯弯的:“很多天没见到你了,我想多看看你。”
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立风刚受过伤,整个人都是很虚弱的状态,卷儿觉得此刻的哥哥有些过于感性,他望着哥哥的脸,先前来时的提心吊胆已经消散,却又生出一种没由来的滋味绕在心头,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,可是又无从寻解。

见卷儿出神地看着他,立风抬手抚摸了下卷儿的脸庞,手指不舍地停留在那嫩滑的肌肤上问:“在想什么?”

卷儿笑了一下:“没什么。”

门外有敲门声,方棠在外头道:“卷儿同学,我有些事要和你说说。”

卷儿安抚地拍了拍立风腿上的被子说:“我出去下。”

卷儿出去后,方棠请卷儿坐在沙发上说话,卷儿坐下后问:“方先生,有什么话要说吗?”

方棠眉宇间有一丝丝的无奈道:“刚才我没和你细说飒的情况,飒脑部受了伤,记忆出现了问题。”

卷儿一听这话,不禁担心道:“什么问题?”

方棠说:“飒昨天初次醒来时,他是不认识我的,我是他生意上的朋友,这周几乎天天见面,怎么会突然不认识我呢?我便请教了医生,医生分析过各种情况后说,飒的记忆出现了偏差,丧失了许多过去的记忆,也可能会记忆错乱。”

卷儿凝眉听着,想起刚刚哥哥与他见面时的情形说:“刚刚哥哥认得我的。”

方棠笑说:“那这是好事,说明你哥哥没有忘记你,你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。”

见卷儿放心不下,方棠安慰道:“不过你放心,飒的生命危险是没有的。”

方棠为人仗义慷慨,飒出事后能一直守在此处,卷儿感激不尽,他郑重地对方棠道谢:“多谢方先生,您对我哥哥的照顾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,若是有空到了秦荆,我一定以厚恩相待。”

方棠见卷儿年纪不大,却如此有礼有情,他谦虚地摆摆手:“飒是个不错的人,我能结交像飒这样光明磊落的人,也是我的福气。”

方棠起身有道:“既然等到你来了,那我就不多留了,我回酒店去,有什么事给这个号码打电话。”

方棠留下一张写着几个数字的纸交给卷儿,随后离开了医院。

卷儿回到病房内,立风已经下了床站在窗边,一扇窗子开着,窜进来不少清凉的夜风,卷儿走过去说:“你伤还没好,怎么就开始吹风了?”

卷儿走到窗边把那扇窗子合上,背后突然拥上来一个宽厚的怀抱,立风微凉的脸颊贴在他的耳畔,熟悉的木香萦绕在他的四周。

立风将双手环在卷儿的腰上,半垂着眸道:“我很想你,想得快要死了。”

卷儿的耳翼如同花瓣清瘦单薄,立风的唇靠过去轻轻地吻了吻,卷儿便皱着眉转过身去轻唾道:“呸呸呸,你才刚死里逃生就又说‘死’字,不吉利不吉利。”

立风抿着唇笑了笑,他从不在意这些,他上一次和卷儿挨得这么近,可是受了多少冷眼和抗拒,现今卷儿却如同乖巧的猫儿一般在他的双臂间,那双乌黑的双瞳里再也不是吃人的恨意,而是那样的动人美丽,宛如黑色晶石闪耀光芒。

卷儿也是心头感慨万千,声音哑了几分,对他哥哥哽咽道:“还好你没出事。”

立风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卷儿的脸庞,在卷儿的唇畔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,从卷儿进入这间房后所发生的一切,他明明白白地清楚着这原本不属于他,他压抑着内心的嫉妒与偏执,扮演着另一个人。

立风的伤并不重,在医院养了几天,生意上的事情也推了几天,卷儿每天贴身照顾着,竟然半点没察觉到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他的哥哥,每当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立风的眼睛时,立风便对他笑笑,问他在想什么,他答不上来,立风见他沉默,便把他抱进怀里,望着窗外说些话,他静静听着,心里的疑虑也慢慢消失,回应着立风的话头。

下午休息的时候,病房里的热水没了,卷儿提着水壶去走廊的尽头打水,拧开水龙头发现水箱里似乎也空了,他左右看了看,没有护士在,就去到二楼打水,由于这几天总是心事颇多,打完水后脑子一时忘了,忘了这里是二楼,转身就朝这层的213号病房走去,开了门朝柜台走去,却发现柜台上已经放着一个水壶。

卷儿正在疑惑间,听见了内室的门打开的声音,他转过头去道:“奇怪,这里怎么又……”说到这儿,他嘴角的笑顷刻消失,看到门口的那个人时,他整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,又迅速慌张地看了看周围,发现这里并不是他哥哥的病房,这才忽然想起,他犯了什么糊涂。

卷儿朝那边呆住的人歉意一笑,冷静道:“不好意思,我走错了房间。”

他拿着水壶故作镇定地朝门口走去,心里其实惊慌失措着,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壳。

壳懵然地站在那里,扶着点滴架,穿着病服,眼睛微微发红,高烧使他的脑子更加迟钝,在他打开门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时,他就没敢再动,他怕把这场梦惊扰,直到卷儿要走,他才冲过去从背后抱住要离开的人,一阵哗哗啦啦的动静,喃喃喊着“卷儿”的名字,越抱越紧。

卷儿挣了两下,在看到抱着自己的那只手上流着血时顿住了,点滴架刚刚被壳跑来时甩在了半路,壳手背上的针也脱落了,不慎伤到了手,那只手上戴了一枚乳白色的玉石戒指,他戴过的,是可以抑制信香散发的神奇物件,怪不得他不怎么能闻到壳身上的信香。

只是壳的力气越发得大,卷儿着急,又无可奈何:“放开我。”

壳靠在卷儿的肩上摇着头,泛红的双眸里满是委屈,孩子一样不肯撒手:“我不要,我一松手你就又走了。”

壳似乎在哭,卷儿听见壳的声音泣如孩童,壳的手和脸更是滚烫,不知道发了多严重的高烧,心里也有些无所适从,只能嘴硬地否认:“你是不是认错人了,我走错了房间,打扰到了你,你松开我,我和你好好道歉。”

壳却越抱越紧,怀里的感觉如此真实,花香清晰可见,是他这半年多来头一次这么真实的梦境,他一刻都不敢松手,如果真的动了手,他再去哪里拥抱卷儿。

壳忍着哭泣,再一次地拒绝了卷儿,语气倔强极了:“你又在骗我,我不要再听你的话了,你怎么怨我都行,我只想留着你。”

卷儿心头微动,万般不是滋味,从前和壳的种种仿佛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,可又那么深刻,他似乎从来没恨过壳,壳或许蛮横不讲理,总是以封建礼仪来束缚他,但人生在这个年代,这是无法避免的一些事情。那时发生了太多令他无法接受的事,他从魔爪里逃出再次被壳找到后,壳照顾着他,也知道壳是真心待他,可他的心根本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,再无法接受任何人的爱,他对壳表达的爱意总是冷冰冰地无视。总归来说,他对壳,只是有些怨气,而这些怨气早已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了。

壳就这样一直抱着他,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,似乎要把所有的话都在此刻告诉他,他没有再挣扎,只是默默听着。

壳说:“我以前混蛋,伤害你那么多次,我每时每刻都会痛恨自己,为什么自己是这样一个人,为什么爱你却要伤害你,爱不该是让人感到幸福的吗,可我却让你有了逃跑的想法,我肯定做错了。可是你却死了,我找不到正确爱你的方式了,因为你不在了,我找不到你了……”

壳的话让卷儿重新忆起了从前的伤痛过往,那些如在地狱受刑的痛苦日子,令他鼻头酸涩,只是他不想再去回顾那些不美好,就强忍着泪意,拍了拍壳的手安慰道:“壳,松开我好不好?你的手受伤了,需要处理一下的,我让护士来好吗?”

壳默了好几秒,似乎不相信卷儿的话在斟酌着,大概是经历过太多次卷儿无情的离别,他依旧不想答应:“不要,你说什么我都不听,护士更不能来,只要有第三个人出现在我的梦里,你就会立刻不见了。”

卷儿听到这儿才明白,原来壳当现在这一切是梦,那这一切就更好应付了。

卷儿侧了侧头道:“我不会走的,你手上流了血,不让护士来,那我给你擦一擦。”

壳凝视着卷儿清美的脸颊,他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卷儿的脸了,他也想好好地看一看卷儿,便答应了:“好,但是我要拉着你。”

卷儿松了口气,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
壳这才放开卷儿,只是又很快抓住卷儿的手,卷儿走去内室,床头柜子上有个铁盘,上面放了一些干棉签和酒精棉花,让壳坐在床边后,卷儿用酒精棉花将壳手背上那一道血印轻轻拭去,伤口细小,血只流了一两滴,血迹也微微干涸了。

卷儿擦干净后说:“你的病这么严重,要重新扎上针输液,我喊护士来吧。”

一听这话,壳瞬间抓紧着卷儿的手:“不要。”

卷儿无奈道:“可我不是医生,不会给你扎针呀。”

壳望着卷儿说:“我没事的,我很好,你不用担心。”

壳的眼眶很红,除了刚刚一直在哭的原因,其实还是因为生病很严重,脸色也很苍白,头疼欲裂,却仍旧撑着要看卷儿,生怕哪一次眨眼,这个梦就换作了其他梦。

卷儿又问:“我不喊护士,我也不走,那你躺下休息,可以吗?你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很担心。”

壳也是有些撑不住了,昏昏沉沉的脑子令他几次都快要倒下,便听话地躺在了床上,卷儿帮他盖着被子,另一只手仍被握着。

卷儿见壳还睁着眼,就拉了拉椅子坐下说:“好了,睡吧,我在这里坐着陪你。”

壳其实已经听不太清卷儿的声音了,只见到卷儿冲他笑了笑,他才迷糊地合上沉重酸疼的眼,嘴里还坚持道:“卷儿……”

卷儿应了一声,壳含糊不清道:“答应我……下次要再来我的梦中……”

卷儿浑身一颤,一句轻到如绵绵云朵的话,竟然令他的心万分沉重,不知为何,泪水瞬间夺眶而出,那只被紧握到发麻的右手和壳的手心叠在一起,他微微抽动出来,就像未黄的树叶离了枝,如此依依不舍。

壳皱着眉在梦魇中流汗,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,和那张还留着余温的椅子。

不久,有护士进来为壳重新输上了液,擦去壳脸上的汗,量了量体温才离开,卷儿等护士出来和他说病人一切还好时才抬脚离开。

标签:

图文推荐

热门文字

标签

精彩赏析